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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线时光——张城诚 北京师范大学南川附属学校

指导教师:杨志萍

细细思量,才发觉,时光荏苒,古树的年轮多了一圈又一圈……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——题记     

立秋后的雨,消磨着盛夏残留的温热。西风悄然过境,拂过南方的草木。风雨过处,目光所及,皆是落木萧萧……

“祖母,您在远方,在星星旁,过得还好吗?” 我低语呢喃,单手托腮,望向窗外的天空。可惜,今日落雨,天空阴暗,大片乌云遮掩,未见梦中繁星。我在这座繁华的城市,看尽阑珊烟火,听遍车马喧嚣,却不见旧时故里的漫天星辰,也未曾再闻夏夜里的缓缓歌声……

思绪渐渐拉长,回忆慢慢流浪,我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的那些快乐时光……

“祖奶奶!祖奶奶!你快来呀,你看你看,我抓到了好大一只螃蟹!”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,在树林里面回荡着。

“来啦来啦,你慢着点儿,别摔着了。”一道年迈的身影出现了,这赫然是一位老人。她一脸慈爱沧桑,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如严冬初雪落地,像秋日的第一道霜。根根银发,半遮半掩,若隐若现。脸上条条皱文,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。

她,就是我的祖母。

祖母来到我的身边,宠溺的摸着我高高昂起的头说:“孩子,以后一定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,不管你做任何事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,知道吗?”“哎呀,祖奶奶,我知道啦。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嘛!还有,我还抓到了这么大一只螃蟹呢,我今晚就要吃它!”我一边不耐烦地说着,一边骄傲地举起手中那只从河里抓来的又肥又大、张牙舞爪的螃蟹。祖母一手接过螃蟹,一手牵着我往家走:“好,祖奶奶今天晚上就给你做清蒸螃蟹吃。”一老一小的笑声回荡在奔流不息的河岸边……

夜,很静。仿佛可以听到月光洒落时的声音,静谧,美好。

月光下的一户人家中,灯火通明,屋中只有两个人,却不时传出如银铃般的笑声。餐桌上摆着几道菜和两碗白米饭。最大的一份菜,是清蒸螃蟹。祖母夹起那只螃蟹的,掀开蟹盖,顿时露出了雪白的蟹肉和黄橙橙的蟹黄。她又把螃蟹沾上姜末、醋和酱油调成的佐料,放到了我的碗里,蟹肉的香味立刻进入我的鼻中,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,连忙把一大块蟹肉放到了嘴里。“真香!祖奶奶您做的螃蟹最好吃了!我要一辈子都吃祖奶奶做的螃蟹。”我露出了天真的笑容。

祖奶奶那双沧桑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悲凉:“孩子,你要记住,不管祖奶奶以后在不在你身边,能不能给你做螃蟹吃,你都一定要好好的长大。”我幼稚的心灵并不能理解出祖母的话外音,不解地问道:“祖奶奶不在我身旁,那还能去哪儿呀?”祖母抬起头,望向窗外寂静的夜空,幽幽的说:“也许在你长大后,祖奶奶就得离开你了。我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,在那遥远的天际,永远地看着你……”

我感受到了一股凉意,十分不自然,便说:“我才不要祖奶奶离开我,我要一直和祖奶奶在一起!”说着便拱进了祖母的怀抱,陪着祖母遥望星空。“人呐,总是要老的。人生,也总是要结束的。祖奶奶希望你能拥有一个精彩、美好的人生,才能让祖奶奶开心呀……”祖母的声音响起,我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在迷糊之际,只依稀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……

多年后,我长大了。记得那一个夜晚,妈妈陪着我,见了祖母最后一面……躺在床上的那个祖母,已不复当年那般神采。眉宇间都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。那双干枯的手,缓缓的抚摸我的脸庞。“孩子,不要哭,记得祖奶奶跟你说过的话吗?我以后会在天上看着你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记住,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,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罢了。”我攥紧了拳头,紧紧捏住衣角,上齿死咬着下唇,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,强硬着露出一丝微笑:“嗯嗯,祖奶……奶奶,你一定……一定……一定要陪着我,一……定不要……要……离开我……”我已说不清话了,只觉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堵着,很难受,喘不过气来。

在那夜,我始终不敢去看祖奶奶的眼睛。因为我怕,我怕我一看到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,眼泪就会顷刻间倾盆而出;我怕在祖奶奶最后的时间中表现出软弱;我怕祖奶奶来擦干我的泪水,手却会突然无力地倒下……

如今,我已是懂事的少年郎了。再回到家乡中,再回到那条河边,却发现那条河依旧流淌着。似乎与幼时并无差异。但,如今已物是人非。祖母走了,没人再提醒我慢着走了;祖母走了,没人再为我做一份可口的清蒸螃蟹了;祖母走了,没人再怀抱我,遥望星空了……

一丝凉风吹来,拂过我的脸庞,打断我的思绪,眼前又映入了城市的灯火。

眼泪这东西啊,是流出来就能把心酸和悲伤都冲走的好东西。可等长大成人了就明白,人生还有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巨大悲伤,还有难忘的痛苦让人即使使想哭也不能流泪。所以真正坚强的人,都是越想哭反而越笑得大声,怀揣着痛苦和悲伤,即使如此也要带上它们笑着前进。

也许世事总是难以圆满,相聚后总会迎来离散。那些彼此共度的时光终究变成了散落在记忆里的灰尘,星星点点,却总也扫不掉。

故乡的那条河,如今依在。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名字,但它却伴着时光,走过了数个春秋。我将会沿着梦想,向着河的尽头奔去。我的目标,亦是河的尽头那无垠的星辰大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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